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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九【2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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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】

年轻人叫完了一声姐姐，老板沉着冷静的点了根烟，打量了年轻人。

年轻人的面颊粉里透着白，额前的刘海呲毛乱翘，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有点怯的看着老板。

老板叼着烟，拽住年轻人的胳膊，先塞进了书房，反锁上门。

年轻人着急的在里面蓬蓬敲门，喊姐姐是我，是我阿九。

老板搜寻了一下记忆，不记得有认识过什么叫阿九的人。

老板拿出手机，犹豫了一会儿打电话回老家。

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。

老板的妈说，喂哪位？

老板说，妈。你在外面有没有生过一个弟弟给我。

老板的妈挂了电话。

老板打电话给爸。

老板的爸接了电话。

老板说，爸，你在外面有几个儿子。

老板的爸说，你在外面有几个爸。

两边一起摔了电话。

老板掐了烟。

很显然这个阿九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，老板走过去打开书房的门，拽着阿九的胳膊拖出来。

阿九敲了半天门，看见门开了，老板就站在门外，很高兴的喊，姐姐！

老板拽着阿九经过客厅。

阿九说，姐姐我们去哪里？姐姐我有点饿，可不可以让我先……

老板把阿九推出屋子门外。

阿九有点懵懵的看着老板。

老板看一眼阿九，她以前见过这种男孩子，长得眉清目秀，会哄人开心，用一些独特的方式来谋生。

阿九就是这种男孩子当中一个。

年轻英俊，看似纯真，讨人喜欢。也只会讨人喜欢。

阿九疑惑的叫了一声，姐姐？

老板淡淡的说，这种事，我没兴趣。

阿九茫然的看着老板。

老板关上门，阿九着急起来，想去扒住门。

老板眉头皱一皱，说，站住。

阿九只好站住脚。

老板关上门。

阿九手足无措了一会儿，犹犹豫豫的抬手敲门，就像是小鸟‘剥剥’的啄声。

他小声的说，姐姐，姐姐。

老板想着不理会，阿九自然就会走。

果然，过了一会儿，门外没声。

老板从烟盒里抽了支细长的薄荷七星出来，抽了一口，清醒一下脑子，算是给一早上的兵荒马乱做一个结点。

她看了看时间，换了身衣服出门。

一打开门，就看见门边坐着阿九。

老板下意识要关门，阿九扑过来扒住门框，两个人都是急，阿九的手被门狠狠的夹了一下。

白皙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。

老板下意识说，你没事吧？

阿九摇摇头，但是咬着嘴唇，显然是在忍痛。

老板没辙了，拿出钱包，抽了两张一百的递给阿九。

阿九不接。

老板又多抽了两张。

阿九还是不接。

老板皱皱眉，再抽一张，说，够了吧。

阿九看了看钱，再看了看老板，说，给我？

老板说，还不够？

阿九听懂老板语气不善，连忙摆手，说，我不要，我不要。

老板觉得头疼，揉了揉额角，说，我不是你要找的那种人。

阿九着急了，说，不是的！我找的就是你。

老板诧异，说，你为什么找我？

阿九捏住衣角，揉来捏去了好一会儿，支支吾吾的说，反正……反正就是找你。

老板也不想浪费时间，把五百塞在阿九手里。阿九连忙又把五百推回到老板手里。

来来回回几次，老板有点火了，拿着皱巴巴的五百块钱问阿九，你是不是不要？

阿九很用力的说，不要！

老板指着阿九，什么都没说，把钱放回钱包里，关上门就下楼。

阿九愣了一下，也跟上去。

老板走一路，阿九就跟一路。

老板只当没看见。

阿九几度张口，又闭上，越跟越委屈，越委屈越要跟。

老板到了糖水铺，开张做生意。

阿九先是跟着老板进了后厨房，老板横一眼阿九，阿九吓到了，往后挪一步，老板说，出去。

阿九扁扁嘴，垂头丧气的走出后厨房。

白案师傅诧异的看一眼老板，想问这是谁。但看见老板的脸色，又把问话咽回去。

阿九退出了厨房，左看看，右看看，蹭到了收银台边上站住。

收银台的伙计好奇的看一眼阿九，以为他是老板带来的人，也不敢多打听。

台子里放着老式的收银机，原先是白色的塑胶外壳，随着长期使用而变得发黄，按一下键，放零钱的暗格就会‘哗啷’一声弹出来。

店内只有一个客人，吃完了饭来结账。伙计收了笔钱，收银机暗格‘哗啷’跳出来，又‘哗啷’收进去。

阿九很好奇的一直盯着收银机。

伙计看了店里没其他人，就走出收银台去抹桌。

阿九试着按了一下收银机，暗格哗啷出来。

阿九眼睛亮晶晶，一脸写满了好有趣，又按一下，暗格又哗啷收回去。

阿九一直按按按。

收银机哗啷哗啷又哗啷。

直到老板听见动静来看，一皱眉，说，你干什么。

阿九吓一跳，一指头戳下去，收银机却哗啷出来，但哗啷不回去。

阿九急得拼命又按又推，收银机忽然恢复正常，暗格缩回，却夹到了阿九的手指。

阿九痛得眼圈都发红，但不敢说话，吭哧吭哧揉着手指。

老板把一切过程看得清清楚楚，很是无奈的走过来，说，有没有受伤。

阿九把手背到身后，连忙摇头。

老板说，给我看一下。

阿九很小声的说，没事的。

老板说，你是不是跟我八字犯冲，一会是我的门，一会又是我的店。

阿九说，八字？

老板看一眼阿九。

阿九一脸懵懂，眼神澄澈。

老板对伙计说，拿点药膏来。

伙计答应一声，拿来了跌打红花油。

老板让伙计帮阿九上药。

阿九却捂住手指，说，不要。

伙计只好去看老板。

老板却知道阿九打的什么主意，说，他既然不要，那就算了。

阿九听到了，果然扁起了嘴。

老板只当没看见。

到了午饭时间。

这间店中午也做简餐生意，附近的白领陆续进来，店里忙碌起来，阿九杵在店里，碍了几次路，伙计啧了几声。阿九也会看眉眼高低，远远的避开，不知道躲去了哪里。

等忙过了一两个小时，客人逐渐少了下去。老板便去后门，掏出一支烟来。

却看见阿九蹲在门边，自己给自己很小心的吹手指。

老板点了烟抽上。

阿九动了动鼻子，闻到了烟味，扭头一看，见是老板，就仰起脸来看着老板，很高兴的说，姐姐。

老板叼着烟，淡淡的说，跟我来这套没有用。

阿九哦了一声，犹犹豫豫的问，‘这套’是……哪一套？

老板失笑，这个小孩子真有趣。为什么要盯着自己，根本不愁做不到生意。

老板重新打量阿九。

肩宽腰窄，腿又长。浓眉大眼，唇微微嘟着，像孩童在天真的索吻。天生的好资本。

老板说，你是不是没地方住。

阿九点点头。

老板说，你如果真的想做这种生意，我帮你介绍。

阿九说，介绍？

老板说，今天收了店，我带你去见朋友。

阿九高兴起来，说，好！

糖水铺收铺。

老板带着阿九到了一处酒吧街。径直进了其中一家，酒吧保安刚要拦，看清是老板，连忙收回手，毕恭毕敬的让开路。

老板让阿九在吧台旁边等着。

阿九答应一声，好奇的探身看着架子上的酒。

老板便对酒保说，给他一杯，记我账。

酒保笑着说，当然我们请。

酒吧店主听说老板来了，主动来迎，有些惊讶的说，你怎么来了。

老板说，有个人介绍给你。

老板抬了抬下巴，示意吧台。

阿九双手捧着酒杯，打个酒嗝，面颊粉扑扑。

酒吧店主吃不准阿九是老板的什么人，便询问，你这是……？

老板说，小朋友做生意，帮他留意一下。

酒吧店主惊讶，说，你什么时候开始帮人做这种事的介绍？

老板不欲多解释，便说，帮朋友的忙。

酒吧店主说，不是吧？这种人会是你朋友？

老板说，大家各有方法挣钱糊口，人各有志，也没所谓。他叫阿九，应该不是真名，到时候你们另外取一个名字还是怎样，你和他商量着来。只是，他现在没住的地方，我记得你有员工宿舍？

酒吧店主说，有是有。不过你知道我酒吧规矩，员工不可以乱来的。让他住进来……

老板说，知你难做，帮他介绍个稳妥点的，快点做成生意，也不会影响你的员工。行不行？

酒吧店主苦笑，你都开口，不行也行。

老板看阿九喝起第二杯，便对酒吧店主说，他交给你，我走了。

酒吧店主知她性格，便不多留，送她出了门口。

吧台前。

阿九喝得半醉，抱不住酒杯，趴在吧台上，迷迷糊糊的说，姐姐。